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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正值初夏時節,農忙之時,淵明先生荷著鋤頭往田裡去,走著走著,卻見一位官差騎馬而來攔了去路:「老大哥,借問一下,向你打聽個人,你可知陶淵明這人?」淵明先生放下鋤頭抬眼瞟了瞟,慢條斯理地應了一聲:「甭打聽了,在你面前的這人便是。」

官差一聽,登時下馬,從懷裡揣出一封信交與淵明先生,一疊聲的道喜:「淵明先生,真是可喜啊,朝廷裡來了公文,派任您去彭澤當縣令,即刻上任吶!」

淵明先生捻捻鬍鬚,沉吟道:「嗯…縣令…,官人可知區區一個縣令月餉是多少?」官差想了想,回說:「這倒是不多,大約夠買五斗米吧。」淵明先生聽了,又荷起鋤頭,指著不遠處的一片田地:「官人您瞧,我這幾畝薄田一年的收成折合縣令的年餉還有餘,若月餉只能買五斗米,我倒寧願耕這幾畝田也不為五斗米折腰。」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官差只好將淵明先生的話帶回朝廷復命。朝廷裡的官員知道了,覺得以淵明先生的學養人品,只領五斗米的薪俸也確實說不過去,於是調整了彭澤縣令的薪俸為一升,再度派員去請他來上任。

官差又來到了田裡,尋到了正在除草的淵明先生:「淵明先生,又要來向您道喜了,朝廷又來了公文,依舊請您任彭澤縣令,可是月餉加倍了吶!」

滿頭大汗的淵明先生停下鋤頭,擦了擦汗,微微一笑:「若是如此,那也就去得。」官差聽說淵明先生首肯,便又匆匆趕往下一處,淵明先生便回家整裝上任。

山遙路遠,不知經過幾日幾夜,官差經過一處竹林,聞到陣陣肉香,頓時便覺饑腸轆轆。向村人一問之下,才知是東坡先生正在燉那有名的東坡肉呢,剛巧也正要通知東坡先生轉任杭州簽判,於是下馬拜見東坡先生。

東坡先生搖著扇子控著火候,聽見有人敲門,擱下扇子出來應門,卻是一位官差,心想:「每次見到官差都沒好事,不是流放就是調任,這次不知又要如何?」因此面色便不好看:「這位官人,有何貴幹?」

官差忍著饑餓的肚腸,問明是東坡先生後,便道明了來意。「果然不出所料,這次要調到杭州去,偏又是芝麻小官…」東坡先生經過多年浮沉,早已看開,淡然說道:「多謝官人,待交接後,不日便會啟程上任。我灶上正燉著肉,不見棄的話用過便飯再走。」

官差正是求之不得,忙忙道謝,此話暫且不表。

官道上人車來往很是熱鬧,這天大約合該有事,敞朗的車道卻有兩輛轎子不意擦撞了一下。

兩輛轎中的人都下了轎來瞧瞧是怎麼回事,相互問候,一問之下才知彼此都是文名鼎鼎的同路人,一時間百感交集,兩人便暫且停轎,在路旁小酒棚裡把酒言歡。

東坡先生性喜交遊,問淵明先生的近況,淵明先生回道:「也沒什麼,原本嚮往田園生活,一時興起去做了縣令,原是想,若是仕途順利,做官倒也能一展抱負,誰知繁文縟節弄得我好不自在,同朝為官者又多不投契,才上任八十多日,便受不了,還是辭官回家種田賞菊舒服些。」說完喝了一口酒。

東坡先生聽了,嘆了口氣:「我一心嚮往仕途,誰知總是運氣不好,與當朝理念不合,不是遭流放就是調任,老是調到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地方,只好寄情詩詞文章,閒來研究菜譜來一吐心中悶氣,日子倒也還過得去。」說完也倒了一杯酒。

淵明先生也不禁為東坡先生欷歔了一番,官真是不好當,偏偏當今世上愛當官的還不少,為官正直廉明還能博得一世清名,可惜清官多不見重,反倒逢迎拍馬的昏官卻一路亨通,靠張嘴就能榮華富貴,真是令人無語問蒼天。

兩人於是相互勉勵了一番,既然仕途不順遂,又小有文名,就多寫些詩詞文章傳世也是美事一樁,同是天涯淪落人,就來個不醉不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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