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色紀事

我是一個疲累的旅人
皺縮的皮膚說明我極需滋潤的水份
連綿起伏的沙丘
裁成我不變的長袍
在偶然捲起的沙漠風暴中瑟瑟飄蕩


路旁的枯骨瞪著二洞眼眶問我要去何方
傳說的聖城
我要去朝聖
骷髏張著沒有嘴脣的大口格格地狂笑
風化的骸架也像再生般晃動


懷著受傷的心情離了那具瘋狂的白骨
頂著巨大的火傘
拖著我酸軟的步伐
尋找一柱岩石可讓我停靠


我像隻獨木舟在大洋中找尋泊岸的海島
遙遠星點般的黑影放大成我心中的城堡
渴盼的雙眼載著我終於倒向那片陰涼
喘息著
我滿足地入夢
夢中有清泉泌湧的秀美綠洲
還有隱約可見的壯麗聖城
鼓著雀躍的心
舞動著無力的四肢
奔去想擁抱它
乍醒才知是一次美極的幻想


你與我一起了
遠徙的旅者如是說
天國歷程雖艱難
我的沙漠之路也不見安暢
最後的旅程
有青鳥相護


飄渺的海市蜃樓鼓舞著絲微的希望
我萬分感激地向旅者伸出求援的手
此後聖途不再零仃孤單
雙人並走
執著繫駱駝的繩
一路駝鈴將奏著幸福的樂音


啊！是了！是了！
聖城就在前方
我撲倒在它腳下
含淚的眼瞳倒映著千年的拜占庭


---------------寫于1990 整理 1998.10.18